欧阳修一诗中说的“酒逢知己千杯少”,深深地印在人们脑中好多年了。对这句诗,词典里解释说:“酒桌上遇到知己,喝一千杯酒都嫌少。形容性情相投的人聚在一起总不厌倦。”
可是,人这一生又能有几个知己呢?又能心甘情愿地醉上几回呢?相反,在很多时候,喝酒是非常无奈的,喝之无奈,避之更无奈。
那年跟着领导到基层搞调研,忘不了基层那热情洋溢的晚宴。
第一个敬酒的是基层一把手:“为了欢迎领导到基层检查指导工作,我提议:第一杯见底!”领导一饮而尽,酒桌上谁也没示弱,我也不得不随着。一杯下肚。
第二个敬酒的是主管常务的领导:“饭菜是我安排的,如果领导满意的话就喝了这一杯!”,又是干杯。
第三个敬酒的是某部门一个经理:“非常有幸和领导共进晚餐,我高攀了:感情深一口闷,感情浅舔一舔。”领导豪爽的碰完杯一口喝干杯中酒。我象征性的喝了一点,正准备撂下杯子,敬酒者手拿空杯又碰过来说到:“领导们可都喝干了”,言外之意你要是不喝就不讲究了。啥也别说了,一回手,第三杯下去了。
那是装一两的酒杯,白酒是42度的,这个时候我觉得脸开始发热。头也有些晕乎乎的了。
这时候,女副职站起来敬酒,“激动的心,颤抖的手,我给领导敬杯酒,领导不喝嫌我丑。”挨个碰杯,这杯酒大家干的最痛快了。
这时候领导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了,端起酒杯,对劝酒的女副职说:"身子一抬,喝了重来",大家见领导高兴,谁也不能扫兴,“咣”!后手一高,酒干杯空、皆大欢喜!
接着轮流掌握酒权,劝酒词也越来越精彩生动,每个人说的都让你不好意思不喝。轮到我的时候,我已经快支持不住了,看到领导仍然神采飞扬的开心样子,咱也不能扫兴。站起来端起酒杯,来了一句幽默的祝酒词:“酒逢知己千杯少,话不投机大口喝”,说完我先干为敬。
就这样,一杯又一杯,两个多小时候后,酒宴在热烈的气氛中落下了帷幕……
总算到家了,妻子看着吐得一塌糊涂的我,一边收拾一边心疼的埋怨:“身体是自己的,不喝不行吗?”是啊!没有人硬灌咱,酒都是自己倒进嘴里的,喝酒的谁没体会过喝醉后的滋味?说啥呀?领导带头,你能不喝?劝酒激将,你能不喝?应付场面,你能不喝?男人就是死要面子,啥招啊!
在酒桌上,或因感情逼迫,或因规距制约,或因礼节要挟,人们往往身不由己,大醉方休。仔细想来,与身不由己的喝酒相比,我时常渴望这样的境界:天慢慢地黑下来了,天空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。几位知己、至亲,小聚一桌,吃着各类自己喜欢吃的菜蔬,喝着自己喜欢喝的随便一种什么饮品:甜甜的,涩涩的,香香的。大家随意而饮,随意而吃,随意而谈:谈文学,讲历史,说时事,发牢骚;偶而,不知哪位“高手”还会来一个超幽默的“段子”;喝到高兴处,还会有人站起来放开喉咙高歌一曲……大家在这样的环境里,没有了工作的劳累,没有了人际交往的疲惫,没有了来自社会各方面涌来的紧张感。随意而想,想想“遥知湖上一樽酒,能忆天涯万里人”的趣味,想想阅读时的会意一笑。不知不觉之中,意味与雪花同时厚积;渐渐温饱之余,幸福之感横生。最后,大家互道珍重,摇手告别,各自怀着一份美好的遐想,回到家里,进入甜美的梦乡……
可惜,这样的境界却是极难遇到。
相反, “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”,喝酒无奈,避开更无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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